【初情】山薔莊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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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離不懷珠:

没有乘坐马车,剑之初只让门房将正门旁的便门打開,两个人一道循着白砂铺砌的小道走上台阶,穿过门廊和候见室,餐厅则在方形大客厅之后,细长的铅框玻璃窗正对着一片怡人的栗木林,远处可见群山连绵,窗下是一丛丛金雀花。


餐厅内已点起一对对高高的大蜡烛,明亮的烛光映照刺绣精工的紫色帷幕,又摇曳在雪白的大理石壁炉架与象牙镂像上,文艺复兴时期的壁毯交织开银丝金线的柔和辉光。那餐桌上常年都以玫瑰作为主要点缀,深红的鲜黄的俱可选择,但今天却别出心裁地摆上了翠色的花朵,色泽宛如上好的碧玉,在火光之下又会染上一种橄榄石的浅金。


慕容情在落座的时候说:“老实讲,在您这里家居生活也自有其魅力,不过,这是一个镇日奔波的人观察的结果——我听闻的是,人家都说这许多年来您几乎是隐居在这里了。”


剑之初道:“夸大其词的话这样说倒也未尝不可。事实上,倘若我是离群索居,那是因为我需要冥想和追怀。我并非不会旅行,但那是为使肉体疲劳以敏锐精神。人家觉得我摒弃了社交,其实我只是摒弃了那当中不必要的部分。”


“而和大部分事项一样,不必要是社交的主要表现形式。”慕容情笑着说,“难怪有人要奇怪呢,就算是我,如果联系到20年前您在意大利大绽异彩的景象,也会感到讶异的。”


“啊!”剑之初不禁道,“您提到的,真是我最年轻也最甜美的岁月了。有的时候,不瞒您说,我总觉得一闭眼仿佛就能重沐青春女神赫柏的恩泽——我一闭眼,思绪或是飞至罗马大斗技场上,月光是苍白的影子,细弱的野花在废墟的石缝间摇曳,您在身边娓娓道来;或是置身威尼斯的小舟上,于蓝天之下碧波之上轻轻荡漾;又或是在您曾盛情款待我的托斯卡纳酒庄,那个时候您……尽管我并不推崇过去的年少轻狂,却永远无法抛弃与之相关的美好回忆。您大可以笑话我吧。”


一种突如其来的悸动使这一篇话柔柔泄出他的唇齿,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柔顺,目光是那样的明澈,虽然戛然止语,却也不会给客人带来冒犯的怏然。


慕容情深受感染,苍白的脸上飞快掠过一片红晕,但就和所有善于掩饰内心的人一样,他转过脸去,借着酒杯的掩护轻轻咳了一下,立刻就像一个老练的骑手那般娴熟地控制住了心中那险些躁动的烈马。


“喔,請相信,”他說,“對於那段朋友相伴的幸福時日,倘若我不和您抱有同樣的、甚至是更深的懷念,那我就太心如鐵鑄了。當我在開羅,君士坦丁堡或聖彼得堡奔波的時候,想起我曾擁有您這樣珍貴的朋友,足以慰藉我的孤寂愁思。”此時,似乎是覺得自己相較於平時太奔放坦誠了些,連忙將話頭轉向另一個方向:“不過,我不記得是否和您提過,一兩年前,我曾在巴黎的社交界有幸見到兩位小公子。當時我原認為您也在呢。”


劍之初微笑道:“您見過念痴和忘知了?這兩個孩子的性格很獨立,意志和行動都很堅決,比起有我在一旁照拂更願意自己探索。所以先前他們花了一年在歐洲大陸遊歷的時候,我只為他們各請了一位家庭教師跟隨。”


“啊,對,我想起來您好像在信中提到過一些⋯⋯但赫氏伯爵夫人告訴我您不在的時候,一開始我當真很不相信。”


“赫氏伯爵夫人⋯⋯啊,是和您關係很好的舒澤小姐,請原諒,我起初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當然,當然。現在她的確是伯爵夫人了。她還拜託我,什麼時候見到您和您問個好——說回來,這次前來拜訪您的時候,我以為能在您家再見小公子。”


“他們平常都在大學唸書,放假就住到我在倫敦城裡購置的寓所內,我倒很理解他們不樂意住在老宅子裡。”


劍之初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十分平淡,可是慕容情憑藉他一貫的銳利察覺出了某種細微的苦澀,這促使他追問了一句:“為什麼會不樂意呢?”


一縷難言的笑弧掠過劍之初的嘴唇,他說:“年輕人總喜歡自由自在的,老宅實在太沈悶了。”


此時賓主俱已畢膳,勳爵遂探身向他的客人問道:“您願意來和我一起喝杯茶嗎?”彬彬有禮的伯爵當然悉聽尊便,於是兩人一道離席,老管家柯利福德先生立刻迎上來,舉著蠟燭在前面為他們引路,前往休息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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